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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武汉日记(3月17日)

显然,生活将陆续恢复正常

文/方方

封城第55天。

天气晴好。出门倒垃圾,隔着杂树枝,可以看到坡下的桃花正在盛开。有点“灌木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桃出墙来”的意境。整个文联大院,除了没有人,其他一切如常。

今天疫情报出只有一个新增确诊病人。清零即在眼前。越来越多的重症病人被抢救过来,但他们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希望他们继续坚持,尽管很辛苦,但也先活过来再说,后面的治疗再慢慢跟上。目前官方公布的湖北因新冠肺炎死亡的人数已达三千多人,这的确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数字。疫情结束,安抚遗属的事,恐怕也非常紧要。纵观整个疫情过程,自国家倾力救湖北后,抗疫所采取的种种措施,相当有力也相当有效。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更多的好消息都在往外涌,朋友圈里到处都能见到传播。其中最重要的信息是:除了武汉,全省各地市开始解封复工,大量员工也开始返汉。这个应该是最好的,也是我们最想听到的。真希望看到武汉重新恢复它嘈嘈杂杂、生机勃勃的场面。

其实在武汉,比企业更等不起的还有另外一批人,这不是一小批,而是一大批:那就是儿女在外的空巢老人和独居老人。平时这些老人的生活,完全靠保姆或钟点工照顾。每到春节,保姆和钟点工大多会回家过年,年后再来。这次封城,他们大多人不能按时返回老人家中,以致这些老人的生活相当艰难。前几天,我认识的曾先生跟我聊到他母亲的事。

武汉有家相当著名的店铺叫老通城。它的名号,在汉口,几乎无人不知。老通城的豆皮,也是最受武汉人欢迎的小吃。老通城创始人叫曾广诚。好几年前,省作协组织了一个文学项目,即邀请本地人写本土事。曾先生过来报名,他要写的书即是《汉口老通城曾家》。他是老通城创始人曾广诚的长孙。家族的往事,曾给他带去很多伤害,也给了他很多动力,他决定把这些过往写出来。我们选中了他的项目,曾先生呕心沥血,以三部曲的方式,完成了这本书的创作。前几天,曾先生告诉我说,他的母亲现在97岁了,住在湖北大学教工宿舍。他们都在外地工作,只有一个弟弟留在武汉。小区封闭后,也无法前往母亲住处。而母亲喜欢独处,此前一直由一个钟点工照顾,母亲的身体精神都相当不错。但是疫情将钟点工也隔离在外,无法前去帮忙。他们几个子女都急坏了。老母一人在家,她几乎不会厨房的事,也无法购买生活物资,集中配送她没能力参与,蔬菜就是送上门她也不会做。每天吃饭、做菜怎么办?药也快吃完了。而且她连手机、微信都不会用,有所需求怎么和外面联系?曾先生说,他们急得“电话都快打破了”。

所幸,湖北大学社区很快跟进服务。曾先生说,社区为她送去了一包蔬菜,但她不善下厨,送去的蔬菜解决不了她的困难。她只想要简单得一热就可吃的馒头、咸菜。于是,他又找社区求助,居委会连忙帮忙采购了以熟食为主的食品送上门,还联系了校医院的值班医生。校方和学校的同事、学生闻讯也都前去关心和帮助,送东西过去时,会等他母亲拿进屋后,守在外面听听还有什么需要。当隔着门听说母亲拧不开蜂蜜盖子、酱油瓶盖子时,征得同意,他们还会进门去帮母亲一一打开。曾先生说,他每天“与母亲通话,都能感到她声调愉快。母亲还迸发出学习热情,在电话中不厌其详地为我讲述屈原,李斯,为我补课,她告诉我她每天写一千字(创作),并给我念……”他母亲说:“他们又给我送了三次菜,我一辈子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关怀,这次学校真的很到位。”

97岁!独自一人生活,还天天写字创作,从容度过封城这么多时日。多么顽强的老太太!令人尊重,更令人佩服。但从长远上来看,让老人家以这样的方式维持生活,显然也是不合适的。在武汉,依靠保姆和钟点工生活的老人,何止成千上万。他们更是迫不及待地等待照顾他们的人能早日返岗,甚至连我自己都是如此。昨天有个网友在我的微博下留言:“我所处的黄冈蕲春县,我这解封第六天,这两天已陆续安排务工人员定点包车返回工作城市了,湖北有些市也差不多这样,还有些湖北其他县市也在陆续允许私家车出省务工了……总的来说湖北整体封闭了这么久,现在也正在慢慢变好。”真是个好消息!我家阿姨是蕲春人,今天立即与她进行了联系。但听说,路还没开通,回武汉还得有几天。

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记录:湖北的医疗队今天陆续开始撤离。他们冒着风险在湖北最危急的关头,前来营救,每一个湖北人对他们都怀着感恩之心。四万多医疗队员,无一被感染,万幸!也让我们这些受惠者,长舒一口气。别情总是深似海。今天在朋友圈看到一个视频:医疗队离开时,不能出门的武汉人,站在各家的阳台上高呼,感谢你们!你们辛苦啦!再见啦!真是让人热泪盈眶。武汉各路人马,都是最高礼仪欢送这些白衣天使,是他们救了我们的城市和我们的人。据说湖北的襄阳市,记下所有援助襄阳的医疗队队员的名字,决定今后区域内所有A级景区和25家星级酒店向他们终身免费。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但我想“这个可以有”!甚至觉得:全湖北所有景区都应该对这四万多人免费开放。当然感动中,也有搞笑的事:四川医疗队出发湖北时,一位医务人员的丈夫在车下喊:赵英明你平安回来,我包一年的家务!现在他的赵英明平安回家了。马上出了一条视频说:网友们要监督这个丈夫做一年家务。大家看罢,笑坏。不知道他家是不是每天得搞直播。

这几天最热闹议论的是:海外游子们纷纷回国。有个段子说,中国打上半场,中国以外国家打下半场,留学生打全场。意指春节间,海外学子们都纷纷出国,现在中国疫情控制有力,连湖北都已安全,而国外的疫情却紧张起来,留学生又纷纷回流。其实,这段子并不准确,那时的留学生早已在海外。疫情期间,他们四处奔波,都忙着向国内援助物资,他们是出了大力的。现在回国,虽是实情,这个话,还是要讲清楚。有意思的是,好几个人都来问我: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觉得都是自己的孩子,将心比心,如果我有孩子在海外,我也会叫他回来。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当英雄的。这件事,完全可以包容。他往家里逃,说明在他心里,自己的国家是可以依赖的。这不正是他的信任感和爱国心吗?其实,抗战时,有个词叫“逃难”。日本人来了,大量老百姓都向南逃跑。没有人会指责他们:你们为什么不留在当地打鬼子。逃难,是一个人的本能。有人留下来抗日,是英雄。逃难出去的,顶多不是英雄罢了,何况他们自己也会承认自己不是英雄,这就没什么可指责的。据说海外还将有十几万人要回。中国这么大,各省把自己的孩子领回家就是。有病的,进医院看病,没病的,回家隔离,如此而已。只是,无论逃的过程或是回国之后,遵守规则却是必须。保护自己,应该要有不伤害他人利益作为前提,这也是常识。

刚刚看到高中同学在传一份关于解封的时间表:22日滞留在外的人员可以点对点返鄂返汉。滞留在鄂在汉人员可以点对点离鄂离汉。24日公交,地铁消毒,进行预演练,为恢复交通作准备。26日,门栋解封,居民可以在小区内活动。29曰,小区解封,居民凭健康码,工作证明,驾私家车,骑自行车,步行复工。31日企业生产和市场经营逐步复工正常化。4月2日重点商业场所正常化。4月3日公交,地铁恢复营运,实行实名制乘车。4月4日机场、高速、动车、国道正常化。同学转了这个帖子,自己留言说:“转发的,不知真假。”不管真也不真,都很鼓舞人心。显然,生活将陆续恢复正常。

以最真诚之心感谢读者。

【作者简介】

方方:湖北省作家协会原主席、当代中国著名作家。本名汪芳。女。汉族。1955年5月生于南京。1974年高中毕业,1975年元月在武汉运输公司当装卸工。1978年考入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分配至湖北电视台。1989年调入湖北省作家协会,曾任湖北作家协会主席。1987年发表的中篇小说《风景》在全国引起极大反响,并因此而成为中国“新写实”派的代表作家之一。



补发之前《方方武汉日记》

方方武汉封城日记 2月2日 (正月初九)

至今记得方方小说《风景》里面的一些细节,二哥说要撒尿把母亲引走让她免于一死,和大哥偷情的女人死的时候喊着的是大哥的名字,棚户区旁边的京广铁路几乎是从屋檐边擦过,火车呼啸而过,把七哥的声音碾得粉碎。方方笔下汉口码头棚户区的那些粗粝又卑微的小人物一个个站了起来,行走在武汉这座神奇的城池里。那篇小说独特的叙事角度和冷静的笔触让少年的我记住了这篇作品,同样记住的是像方方那样有硬骨头的武汉人。

我们已经坚持多少天了?

文/方方


今天初九。我们已经坚持多少天了?真是懒得数了。有人出一道急智题,说不准看手机,今天星期几?要求一口报出来。真是下手太狠。谁还记得星期几呀?能记住初九,就不错了。

天气又开始阴沉,下午还下起了雨。奔波的病人们,会进入更加可怜的状态。在武汉,出门看看,除了人少灯亮,其实一切还是都还是井然有序的。生活物质基本不缺。只要没人生病,家家都很安稳。不是有人想象的一座炼狱,而是个安静的美丽的磅礴大气的城市。只是一旦家里出现病人,就会一片糟乱。到底是传染病!而且医院资源只有那么多。市民其实也知道,就是医生自己的家属生病,如若不是重症,也住不进医院。这几天,正处于专家预计的疫情爆发期中。估计我们还会相继听到或看到一些更严酷的信息。今天最难受的视频,是一个女儿跟在殡葬车后号啕大哭。妈妈死了,被车拖走,她无法为其送葬。将来或许也不知道骨灰在哪。在有着轻生重死文化传统的中国,这恐怕是儿女们心里最大的疼。

其实没办法。谁也没办法。我们唯一的事,只能把这一切都扛下来。尽管病人多半扛不住,病人家属也多半扛不住。可是,不扛,又能怎样?以前我曾经说,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说这话时,体会还不深。这一次,才真正让我铭心刻骨。

下午与一个青年记者沟通,他说,他深感无力,人们看到的只是数字,但数字之后呢?这些年轻人,真不容易。在这个年龄,便要去面对一些残酷:挣扎、死亡以及各种不准的指令。我也觉得非常无奈。但转念一想,我们除了振作起来,还能怎样?我们没办法帮助病人,我们只能自己扛住自己所面临的一切。在有余力能帮人的时候,就帮着他人一起扛。无论如何,再扛它一周。

另外有一个比较好的消息,是看到一份数据。上面说,外省的病人在减少,治愈率很高,死亡率很低。湖北这边,之所以数字不准确,死亡人数多,显然还是医疗资源不足所致。导致一些人在死后没能确诊,另一些人垂死前才得以住院。说明白点,就是说,这个病不是不可治。只要在发病之初得到治疗,很快就可以控制。同时也看到一份建议,说其实邻省的医疗机构,都严阵以待,却并无多少病人。A传B的人有一些,但B传C的人极少,虽有一二,却并未确定是否就是C。所以,建议武汉用救护车,由医护人员伴同,在严防感染的前提下,转送一些病人到邻省的传染病院进行治疗。武汉这地方,地处国之中心,好多省会,只需三四小时即可以抵达。病人只要得到治疗,就能逃过死神。不知道这个建议是否适用,我自己觉得也有一点道理。不过,刚才又听同学说,火神山医院从明天开始可以接收病人(不知确否)。那边床位多,医疗条件会更合适,外来援助的医护人员也会很多。如果明天即可接收病人,这个往外省送的建议就无效了。唉,总之,现在我的心愿变得很小:只愿生病的人们,能有医院可去。为他们祈祷。

还有,我很想夸一下武汉的年轻人。有几万青年志愿者在疫情前线奔忙。纯粹都是自愿服务,他们以微信群的方式组织起来,做什么的都有。相当了不起!以前我们常常担心年轻人会变得越来越功利。这个时候,看着朝气蓬勃的他们,心想,我们这些老家伙瞎担心什么呀!其实,每个时代,都有与它相匹配的人,年长者不必杞人忧天。

昨晚,陈村传我一个视频,是武汉一个年轻人拍下封城后每一天每一天的事。连续拍了好多天,我一口气看完。真好。以后有机会见到这小伙子,一定送他几本我的书,以表达我的敬意。还要告诉他,在某个寒冷而忧伤的夜晚,他的视频鼓励了我。


方方武汉封城日记正月初十(2月3日)

只有把那些该住院的全部住院,该隔离的全部隔离,疫情才能控制。

哀民生之多艰,长太息以掩涕

文/方方

初十。又一个阳光明亮的日子。昨天以为会继续下雨,但今天却突然晴好。求医的人,或许会因这阳光,多一点温暖。尽管他们很多是感染者,带着病毒四处求生。谁都知道,所有的他们都不愿意这样,但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这样。他们没有其他路可走。他们内心的寒,当比这冬季的寒更深更重吧?所以,我还是希望他们在奔波的路上少受一点罪。病床轮不到他们,但阳光还是可以普照得到。

没起床即看手机。最先看到的成都地震信息。地震有惊无险,段子则让人笑喷。有一则是:“武汉在成都的两万个人全部找到。因为刚才地震惊慌失措跑到大街上的肯定是武汉人,成都人都在屋里头烫脚。”实在让人隐忍不住笑出声来。相信成都的段子手让武汉人今早多出个“开心一刻”。我想,比武汉人更能搞笑的大概就算四川人了。谢谢那些段子手。

网上有些视频,我已不敢再看。实在很难过。但是我们理智下来,明白自己不能只是难过。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只惟愿我们能有记忆:记住这些不知名的人,记住这些枉死者,记住这些悲伤的日夜,记住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在这个本该欢乐的春节中断了人生。只要我们尚且偷生在世,我们就要为他们讨个公道。对于渎职者不作为者不负责者,我们必须一层一层追究,一个也不放过。否则,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一个个用停尸袋装走的人们——那些和我们一起共同建设共同享受过武汉的人们!

今天看到一个武汉的宣传片,拍得不错。将武汉这座城市的空旷和安静,形容为“按了暂停键”。是呀,武汉只是暂停,但那些装在运尸袋里的人,却是完结。唉,火葬场的工人从未像现在这样辛苦。但他们说,大家还是关注医生吧,他们是管活人的。

下午,我即向我的一位医生朋友了解近况。他正在一线。插空回答我的提问。我们聊得很杂,概括起来有几点。一是,武汉现在绝不容乐观,形势依然非常严竣。医疗用品处于“紧平衡”状态。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按字面理解,大概就是紧张,但也刚够吧。医生说,够用两三天。二是,基层医院相当艰难。本来基层医院条件也差些,受关注度小,医疗资源少。医生朋友说,你帮着呼吁一下,请大家多多关心和援助基层医院。不过,他又说,基层的地方政府、社区及村庄,隔离措施很得力,比武汉做得好多了。第三便是,把发烧的疑似的病人交给社区,是不合适的。社区缺乏专业知识也缺乏防护用品,他们怎么管得了呢?何况社区的人们自身也害怕,他们解决不了问题。我想,是的,这个错误的决定,导致武汉感染人群仍在扩大,而且一感染便是全家。第四是所有医院的医生都很忙,其他科室也都抽调到一线。但现在治疗的还是存量,而每天确诊和疑似的人数在飙升(即还顾不上治疗新发病的人?我没敢问)。第五,医生朋友估计最终感染人数会是个很恐怖的数字。他用很肯定地语言说:“只有把那些该住院的全部住院,该隔离的全部隔离,疫情才能控制。”说来说去,这是唯一的办法。从今天的一系列举措来看,政府似乎终于意识到这点。

疫情来了,从它初发及至扩散再至疯狂,我们的应对则从错误到延误到失误。我们没能绕到病毒前面拦截住它,却一直跟在它的后面追赶,尽管我们付出如此规模的代价。摸着石头过河这个思路并不对症,那么多可参照的前例,为什么不跟着学呢?直接抄个作业也可以呀?可能我的想法太简单吧。

今天还有个视频,是一家人过桥。桥这边是重庆,过了桥是贵州。夫妇俩带着一个或两个孩子(没看清)。男人是重庆的,女人是贵州的。车出重庆,过桥即贵州界。结果,贵州不让男人进,说贵州女人可以回家,但重庆男人不能进来。男人只好驱车返回。而重庆这边说,你们已经出了重庆,男人可以回家,但女人不能进来。开车的男人说,前面不让去,后面不让回,难道我在桥上生活?这是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视频。我曾写过一部长篇小说叫《武昌城》,写的是武昌被北伐军围城一个月的事(多巧呀,我自己也被封在了武昌城里)。围城过程中,武昌城内人饿死病死无数。汉口汉阳人多方营救,终于与两军达成协议:给出三天时间,让老百姓出城就食。围城方不攻击,守城方给放行。那是1926年的事。两军作战,敌对双方尚且可以协商,而今天,又不是什么天塌的事,怎么就不能通融?办法多的是呀!后来小伙子到底是返回重庆还是前往了贵州,我就不知道了。

唉,哀民生之多艰,长太息以掩涕。这几天,很多人写这个。


方方武汉封城日记正月十一(2月4日)

冠性肺病传染力强,但只要有正常的治疗,死亡率并不高。

隔离流动的感染者,是最紧急的事

文/方方

今天天气依然很好。武汉市民生活还是很平稳。闷是有一点,但只要活着,闷是能忍住的。

下午突然听到有人再度恐慌,去超市抢购,说是担心超市关门,断了吃喝。我想这个大概不会吧?市府似乎就此发了一个声明,即保证超市不关门。按理,全国人民都在支持武汉,中国的生活物品也不紧缺,保证武汉人民的日常生活用品,应该不难。当然,会有一些孤寡老人比较艰难(没有疫情,他们也很艰难),相信社区和诸多的志愿者都会前往帮助。不管政府前期有多少失误,无论如何,我们目前也只能相信政府,我们还是要给予他们信任。不然,这种时候,你能信谁?你能靠谁?那些容易恐慌的人,他们什么时候都会恐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刚才出去倒垃圾,发现我家大门上,贴着“已经消毒”的纸条。还贴着一个通知,说如果发现自己发热,请打武昌区多少多少电话。可见社区的工作做得还很细致。疫情是大敌,全民同仇敌忾,没人再敢马虎,只要决策者不再出昏招。

对于未来到底有多少人会被感染,这个数字大家都很敏感,也为它的数目之大,感到紧张。其实昨天我的微博中提到的十万这个数,医生们早就心知肚明,也早有医生在对外呼吁时说破过。今天,另一位医生朋友告诉我,这个数字一点不错。人数的确会有那么多。但是有一点:不是所有受感染者都发病。发病的人,可能是其中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我特别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尽管被感染,但并不发病,以后就会自己慢慢地好?医生朋友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是的。假若真是这样,算不算一个好信息?

再次强调:根据医生们的说法,冠性肺病传染力强,但只要有正常的治疗,死亡率并不高。在外省有机会得到治疗的病人,也已证明了这个。武汉的死亡人数多,主要就是住不进医院,轻症变重症,重症致死亡。加上隔离方式不对,居家隔离导致全家被感染,病人更多,才引发许多悲剧。医生朋友说,如果早有措施,以武汉现有的床位,是完全可以让重症病人都住进医院的。但是前期乱了,人们恐惧,没病也跑医院,后面就都乱了。现在,政府也在不断调整方式。下一步,看看是否能扭转局面,让拐点早些出现。

此外,网上也有人对昨天刚出台的“方舱医院”质疑,觉得这样集中隔离,病人挤在同一空间,岂不是增大交叉感染?但我想,这是战地医院模式。首先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把发烧的疑似的病人集中起来,加派医生进行治疗。与此同时,继续完善隔离条件。不然,那些流动的感染者,四处奔波,多奔波一天,就会多传染他人,如此,疫情根本无法控制。目前的大空间,条件虽不理想,想来下一步恐怕还会逐步分割成小间。如是推测,也不知确否。无论如何,隔离流动的感染者,是最紧急的事。

今天还看到一个视频,来自火神山医院。病人自拍。视频中所见,那边医疗环境相当不错,病人也很乐观。这正是我们想看到的。愿他们早点好起来吧,也但愿所有的事情,更加合理,更加有序。

这次的疫情,显然是合力酿就。敌人不只是病毒一个。我们自己也是自己的敌人或者帮凶。据说很多人此时才幡然醒悟:知道天天空喊厉害了我的国没有意义;知道天天光是政治学习讲空话而不会具体做事的干部没半点用(我们以前称这些人为“嘴力劳动者”);更知道一个社会如果缺乏常识,不实事求是,后果不只是嘴上说的害死人,而是真的会害死人,并且是死很多人。这个教训,也算又深刻又沉重了。尽管我们有过2003年,但是很快它被忘记;现在又追加一个2020年,我们还会忘吗?魔鬼永远在后,我们不警惕,它还会再次追加,直到把我们折磨醒来。问题是:我们要不要醒呢?

想起SARS那年,三月,正是在SARS扩散而官方隐瞒的日子,广州的同学要动一个大手术。我们几十个大学同学从全国各地赶到广州那个SARS最生猛的医院去为他壮行(没一个人戴口罩)。大家来回都坐的火车。之后事情被暴露,全国上下恐慌,我们人人都吓得一身冷汗,纷然称自己命大,没被感染。而这次,我从元月初到元月18日,曾三次去两家医院看望动手术的同事。有两次都没戴口罩。现在想想,也是后怕,再一次觉得自己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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